姜维的归来让糜旸心中有了把握,但他却并没有马上下令施展火攻之计。

  因为糜旸的心中有着更大的谋划。

  以石油的暴烈易燃性,烧毁魏军的投石车自然不在话下。

  但这不代表,糜旸可以击败魏军。

  在糜旸过往最着名的几场大战中,火攻是他最擅长破敌的方式,这一点世人皆知。

  更何况是糜旸的老对手,一众魏军将官呢?

  在知道糜旸擅长火攻的情况下,身为名将的曹彰不可能会不提前预防这一点。

  至少曹彰不会让汉军的弓箭手,轻易踏入对魏军大营的射程之内。

  可若没有弓箭为承载物,石油又怎么能对魏军大营造成伤害呢?

  其实在一些典籍中,记载着古时候,早有一些名将开始将石油运用在火攻上。

  但由于古代科技力量的薄弱,古人对石油的应用是很粗糙的,例如当初固山之战时,马超用的就是直接投掷的方式。

  而哪怕糜旸身为穿越者,但在科技力量薄弱的时代背景下,他能够应用石油的方式也颇为有限。

  纵使投石车可以被石油引发的烈火摧毁,但只要不击败魏军大营内的魏军,那么扭转战局一说,其实只是个无稽之谈。

  大不了魏军从此闭营不出。

  一旦魏军这么做了,代表着街亭还是时刻处于危险中。

  糜旸更不可能贸然带领汉军抽身,前往其他战场建功。

  故而要想达到心中扭转战局的目的,糜旸必须还要做出其他方面的谋划。

  而这样的谋划,早在姜维回来之前,糜旸在心中就已经想好了。

  在让姜维好好的歇息一日之后,就在第二日糜旸就来到了姜维的大帐中。

  见糜旸突然到来,姜维颇为惊讶。

  心中的惊讶,加上身上的些许伤势,让姜维并未第一时间起身参拜糜旸。

  不止姜维对糜旸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,就是姜母也有些猝不及防。

  但姜母身为女流之辈,却能在十数年的时间内,将偌大的姜氏门楣撑起,这代表着姜母的眼力劲至少不差。

  姜母见糜旸一身锦衣华服,贵气凛然,在军营中来去自如。

  又想到糜旸的年纪与当下军中某位传说中的大人物相仿,一个猜测便在姜母的心中油然产生。

  于是几乎就在同时,刚刚反应归来的姜维便与姜母一同对着糜旸下拜行礼。

  姜维的反应在糜旸的预料之中,可对于姜母能够猜出他的身份,糜旸就感到有些诧异了。

  只是他也没多想,笑着接受了姜维与姜母的行礼。

  在对糜旸行完礼后,姜维知道糜旸突然到来,定是有要事吩咐与他,于是他便眼神示意姜母,让她暂且避让。

  母子连心,姜维的眼神示意,姜母自然是看得懂的。

  而在姜母避让的同时,糜旸也挥手驱散了与他一同入帐的亲军。

  但糜旸却唯独留下了一位,头带斗篷的人。

  因为那人头戴斗篷,故意遮掩自己的相貌,所以姜维第一时间并未认出那人的身份。

  只是当那人将斗篷摘下后,看清那人身份的姜维,眼中不禁流露出更大的异色。

  眼前这人赫然就是满宠。

  而从满宠恭敬地站在糜旸身后的举动可以看出,满宠应该是投效糜旸了。

  当然姜维眼中的异色,不止是源于惊讶,还源于一些奇怪的情绪。

  上一次他满宠对视时,还是在战场上......

  其实不止姜维在看到满宠后眼中有着异色,就是满宠也是如此。

  毕竟陡然之间直面当初生擒自己的人,特别是想起当初姜维生擒自己时,自己那桀骜不服的态度,满宠就难免显得有些羞耻。

  那时的桀骜不服,与现在的俯首听命,反差实在是有点大。

  糜旸注意到了姜维与满宠二人对视时产生的异样的目光,不过他并未在意。

  名为士人,实为后人的糜旸,有时间是真的搞不懂当世士族之间那奇葩的思想。

  不在意的糜旸举手示意让满宠与姜维对面而坐,然后糜旸便坐在了两者的中间。

  当坐下后,糜旸当即问姜维道:“伯约当初曾写信给孤,说是姜公曾对略阳县的县长有提携之恩?”

  当初姜维在初至街亭时,曾跟随丁奉几人登高查探过街亭的地形。

  那一日姜维虽未如邓艾一般,对魏军的行动做出精准预判,但那时一言不发的姜维,在心中却是有个构想在慢慢形成。

  那个构想,源于姜母曾经对姜维提及的一件事:姜维生父姜冏曾提拔过略阳县的县长谢牵。

  略阳县(就是街泉县)虽由于地理位置特殊,经常更改归属的郡,但大多时候略阳县还是属于天水郡管辖的。

  曾任天水郡功曹多年的姜冏,会对谢牵有提拔之恩,这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。

  而姜维那一日心中产生的构想也很简单——那便是他想借助姜冏当年对略阳县长谢牵的提拔之恩,来策反谢牵。

  至于姜维为何想策反谢牵呢?

  原因在于略阳县的地理位置,对当下的战局有着很大的影响性。

  街亭处于两山的峡谷之中,这种地势让魏军转运粮草并不容易。

  魏军的粮草,要想从长安运至街亭的魏军大营中,势必要经过险峻的陇山大道。

  而陇山大道既然为山道,那当然是有一个入口的,这个入口就位于略阳县内。

  就算不提这个入口,魏军的运粮队在进入安定郡后,有着很长的一段粮道,都要经过略阳县的县境。

  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毕竟街亭原本就是略阳县的一个亭而已。

  在知道这些情报后,只要是位合格的将领,都能当下做出判断——略阳县就是街亭魏军至关重要的腹心之处。

  略阳县是街亭魏军的腹心之处,那么执掌略阳县的谢牵,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

  一旦能成功策反谢牵,那么身处街亭的魏军,就等于被汉军斩断了后路。

  只是姜维心中虽有这个构想,但这个构想实行起来,还是有诸多困难的。

  于是他那一日就特地将他的构想写在信中,并送往糜旸的手中,来让他来决定要不要实行。

  知道姜维策略的糜旸,自然是知道姜冏与谢牵之间的关系的。

  他现在又再问姜维一遍,其实是在变相的询问,姜冏与谢牵之间的提拔之恩,到底有多深厚。

  提拔之恩,这在后世看来可能就是一个笑话。

  但对三国时期的士人来说,提拔之恩是他们极为看重的。

  两汉四百余年来,士人为提拔之恩献出生命的例子,有些可谓是家喻户晓。

  可人心毕竟叵测,谁能知道谢牵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呢?

  要想成功策反谢牵,姜冏对谢牵的提拔之恩,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。

  而这筹码到底能发挥多大的效用,就看姜维当下的回答了。

  在思索一会后,姜维拱手对着糜旸答道:“当年先父为国捐躯时,维尚年幼。

  有些族人见维年幼,便想侵吞先父留下的家业。

  那些族人中不乏有两千石高官,但维记得,在面对那些位高权重者的淫威时,谢叔父却肯为维仗义执言。

  当年若无谢叔父相护,恐维亦不能安然长大。”

  诚然姜冏留给姜维的家业能够守住,姜母在其中居功至伟。

  可姜母毕竟是无名无望的女流之辈,单单靠她一人是无法守住姜氏偌大的家业的。

  在这个过程中,姜冏生前留下的人际关系,帮了姜母很大的忙。

  谢牵便是当年为数不多的,愿意维护姜氏母子中的一位。

  说完这些后,姜维便接着说道:

  “这些年来,臣母与谢叔父之间,也一直保持着联系。

  依臣与臣母的判断,谢叔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。”

  姜维的一口一个谢叔父,流露出了他对谢牵的信赖。

  姜维话让糜旸陷入了沉思中。

  若谢牵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的话,那这事的确可以试上一试。

  而姜维接下来的话,更直接让糜旸放弃了思考。

  姜维接着说道:“当年先父对谢叔父的提拔,更多的是一种好友之间的惺惺相惜。

  谢叔父真正的举主,是已经故去的杨公。

  若无杨公的举荐,谢叔父也无法担任略阳县长。

  要是杨公不被戕害的话,以杨公对谢叔父的赏识,今年中正评级时,谢叔父应该是能得到中下的评价的。”

  在听到这句话,糜旸抬起头看向了姜维。

  姜维口中的杨公,指的是杨阜。

  知道这一点的糜旸不由得暗自感慨:这曹魏的官场,还真小呀!

  不过这也不奇怪。

  杨阜担任凉州刺史多年,刺史是主管一州政务的最高行政长官。

  而举荐人为官,更一向是刺史用来培养自己政治资源的常用手段。

  凉州中因为他的赏识而受到提拔的,肯定不在少数。

  而根据姜维的描述,谢牵应该就是杨阜的故吏。

  若真是如此的话,那谢牵与曹魏之间,那可是有仇的了。

  由于当世没有科举,故而“举”一字对寻常士人来说,乃是有着深厚的恩德的。

  “提拔之恩”与“察举之恩”,是两种分量不一样的恩德。

  士人受到提拔,可以看个人节操,决定着他对提拔他的人会付出怎样的回报。

  这不是一件能勉强的事。

  可若是受到察举,却对举主的生死不管不顾,那他的名声基本上也就臭了。

  因为故吏与举主的利益,一向是捆绑在一起的。

  而除去利益相关之外,当世的故吏对于举主,基本也大多是奉为师长看待的。

  身为师长且利益保障者的杨阜,死在了曹魏的猜疑屠刀下,若说谢牵心中没有怨言或者说惶恐,那自然是不可能的。

  既如此,那还等什么?

  心中已经有决断的糜旸马上看向姜维,他对着姜维言道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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